寻风月，窥人间

栖凤文学社  杨雅祺

“或许一切没有那么糟，或许一切刚刚好。”

——题记

那个夏天的蝉鸣比哪一年都聒噪，教室窗外枝桠疯长，却总也挡不住烈阳。

在夏天和秋天的交界处，我走进那个叙述着故事的门……

“投篮！”“又是一个漂亮的投篮！”“（A）（B）班分数追平！”“（B）班获胜！”

……

操场上响起了一阵连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，“（B）班！（B）班！”林晚然回头一笑，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，惹得场上的女生尖叫。

陆言走了过来，拍了拍林晚然纤瘦的肩膀，笑着说:“行了大帅逼，别把人家一群小女生撩得晕头转向的了。”林晚然没回话，只轻轻一笑，拍动着手中的篮球。

“不过第一场球赛而已，又不是满盘胜。”林晚然神色晦暗不明，“小心点，下一场的（F）班最喜欢玩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。”

“嗯。”陆言随即点了点头，叮嘱了（B）班上场的球员们——小心（F）班的人用些见不得人的伎俩。

三局两胜，果然不出意料，（F）班的人在球场还敢搞小动作，跟（B）班弄些“磕磕碰碰”，有人被揭发却又嬉皮笑脸地说:“谁看到我作弊了？不能因为（B）班有几个小白脸就随便诬人吧？”

没有证据，裁判也拿（F）班的人没有办法。所幸最终赢了，林晚然也懒得跟这群人计较。

撩了撩白色印“1”字的球服，林晚然就下场了，冠军金牌让陆言他们去领就行了。

再待在这里，他怕等会可能走不掉……

“嘭——”的一声，林晚然突然感到头昏目眩，倒在了地上。“你快打120！快！”是熟悉的声音，应该是陆言……林晚然有些无意识地想道。

弥漫着药水味的病房里，林晚然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，喉咙干得紧，他伸手想要去摸水杯，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推回。

陆言扶着林晚然慢慢地坐起来，递过去一杯温热热的水。

林晚然只觉手酸软无力，颤颤巍巍地扶稳了水杯，“咕咚咕咚——”温水流进干涸的喉咙里，林晚然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。

“我……怎么了？”林晚然把水杯放在木桌上，转头神色认真地看着陆言。

陆言没回话，只是沉默地低着头。不觉间，陆言红了眼框，一滴滴泪珠滑过脸颊，慢慢地落了下来，那哭相就像个手无足措的小孩子。

哭了？陆言居然哭了。和他认识十年，林晚然从来没有见到他哭过。

半响，陆言哽咽了，有些勉强地笑了笑，“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只是个小病，我们能挺过去的。”

“陆言，别骗我。”

“真的没什么……”

“陆言！”

“是……是癌症……”

陆言和林晚然都沉默了一阵，林晚然愣了许久，又有些僵硬地笑道:“没事的陆言，不过癌症而已，会有办法的。”

陆言点了点头，却没有回林晚然的话。

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，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，可对于林晚然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，唯一令人值得在意的也只有陆言考上清华这件事了。

也正因为这件事，陆言把他带到了北京市接受治疗，陆言每天都会来看他，总是会拍一些有趣的照片和东西给他。

梨花开了……可惜他不能出去看……一时间，林晚然看得入了迷，竟没察觉陆言推门进来了。

比起以前，陆言瘦了很多，白了很多，也高了很多，陆言冷峻的面庞却在看到林晚然的那一刻浮现了笑意。

“在看什么呢？这么入迷。”

林晚然被陆言的声音拉回了思绪，“没什么，就是窗外的梨花开了……”

“你想出去看？那就出去吧。”

对上陆言淡而深邃的目光，林晚然有些惊慌了，陆言看自己的目光从来都是汐汐而然之，可这次却不一样，一点都不像他……

眼中的光，没了。

“我快死了对吗？”

陆言没有再回答林晚然，他不再是像以前一样安慰林晚然了，林晚然第一次感到有些惊慌失措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，突如其来的癌症是，陆言的沉默也是。

“那……我们出去看梨花吧。”林晚然对陆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，“我刚刚看见了，特别美。”

“嗯，我扶你出去吧。”

林晚然坐在长木椅上，旁边是陆言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
“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吧。”陆言看向林晚然有些困倦的脸庞，轻声说道。

林晚然闷声回了一句，点了点头，靠在了陆言肩上。

耳边传来一声声林晚然轻微的呼吸声，陆言却觉得心中异常安宁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——林晚然，他存在、他活着、他不会离开自己……

陆言这样想着，却不知怎的，耳边的呼吸声渐渐骤停，陆言慌乱地看向林晚然熟睡、安详、嘴角带着笑意的面庞——林晚然，他，死了……

虽然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离开我，去另一个世界，可我就是不舍得放手、不舍得啊……

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了陆言手背上。

忽的，大雪纷飞，雪花飞扬，落下了陆言、林晚然的头上。

陆言轻声地笑了，“霜雪落满头，倒也算共白首。”

或许，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林晚然和陆言活得很好，是非常要好的朋友，他们一起考进了清华大学，林晚然也没有得癌症，好好地活着，一切都没有遗憾……

“陆言，如果有一天我死了，你会一直记得我吗？”林晚然摘下耳机。

“当然，无论怎样，我都会一直记得你。”

林晚然勾了勾唇角，“为什么啊？”

陆言认真且深情地看着林晚然，一字一句认真且坚定道:“因为，你的声音，我记得。”

在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，我轻轻地关上了门，醒来，没有林之清和江陌，没有凌竹，没有宋易和苏寻安，也没有林晚然和陆言，林子初和凌戚，宋时和顾语……

“热爱可抵，岁月漫长，彼此守护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。”

“把你的脸迎向阳光，那就不会有阴影。”

点评：《寻风月，窥人间》以华美而尽显忧伤的笔墨，讲述了两个高中生林晚然和陆言的故事，面对癌症的噩耗，林晚然正值英年却卧病在床，陆言考上了清华却把欢愉都留给了他……故事的最后并没有出现一丝转折，一切都在意料之中，正如鲁迅先生所言“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”，但愿在另一个世界里，没有病痛的折磨，一切都美好如初。（吴优）